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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2013-4-1 1:08:34 本章字數:11393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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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剛沖洗完的蓮花跑車,果然就像是一朵出水芙蓉,機關蓋上又濕又滑,蘭溪被月明樓從後頭壓過來,前邊所有還幹燥的地方就一下子都被濡濕了。車漆面上的冷,便一下子刺透她的濕衣服,像是一片小小的鋼針尖兒,細細密密地刺著她的皮肉。

這樣的刺.激之下,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被激活,全身敏.感得仿佛赤腳在刀尖兒上跳舞,使得背後的他每一個細微的碰觸,都讓她感覺到疼,以及無法抗拒的酥麻;這疼痛和酥麻沿著神經一直攀爬上來,最終在她身子深處終又會合起來,變成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——蝕骨滋味。

蘭溪身子深處,某些壓抑多時的顫抖,就這樣毫無預警地醒來,沿著她那已經被刺.激到巔峰的神經,一同轟然合擊向她的頭頂,讓她不由自主在他身.下,高高仰起下頜,無法自制地吟哦出來……

那朵不馴的蒲公英,終於在他的身.下顫抖起來——這極大刺.激和鼓舞了月明樓,讓他更貪婪地將所有的體重都放肆壓在她身上妃。

好吧,其實每回跟她“搏鬥”,他都占不到什麽便宜去。空有一把力氣卻擋不住她花樣百出的攻擊手段,到後來就剩下自己比她個子大這一個優勢去,於是他這回幹脆從後頭壓緊她,才能避過她的反抗。

這樣趴伏的姿勢,便讓她乳的弧度更加完整地都落進他掌心去,他囂張地揉住,繼而垂下頭來,哄著她,想要同時吻上她的唇。

——這樣趴伏的姿勢,更讓她的臀挺翹著全都朝向他打開。盡管還隔著衣料,他的壯碩卻幾乎已經能感受到她那嫩軟的邀約……該死的,他還舍不得這麽快,他怕嚇壞了她,怕她一怒之下轉身就跑了——可是她的身子,天殺的讓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棰!

虧她自己還說她自己難看——她要是真的難看,他卻總是對著她想入非非,那他是不是有病啊!

他渴,他覺得自己就像在沙漠裏獨行了太久的旅人,都要被沙漠的滾燙和幹燥給渴死了。可是他不敢嚇壞了她,於是他只能努力忽視自己下邊那兄弟的嘶吼,只將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在手上——十根手指,是他自己的十個分身,他幾乎獸一樣低吼起來,饑餓地攥緊了她的乳……

他一點都不溫柔,他掐疼了她!

天殺的!

他灼熱的喘息都噴在她頸側,沿著她的領口侵入她Bra,火燙而又潮濕地包繞住她的乳。他的大手就直接強悍地從Bra的下沿強伸進來,帶了點微微的顫抖,用力地揉搓……

胸尖因為冰冷和刺.激而高高地站立起來,被他的掌心放肆地揉弄著,便讓她覺得更加不舒服……地上的水喉還在流水,嘩嘩的水聲更加重了蘭溪的緊張。

蘭溪用力縮緊身子,轉著頭不肯被他吻到。將面頰緊貼在機關蓋上,她用力嘶吼,“總裁你放開我!”

Bra下沿的鋼絲因為他大手的侵入而勒疼了她,蘭溪痛得大喊,“放開我,混蛋,我疼!”

他卻不肯憐香惜玉,越發捏緊了她的乳,甚至大手擴張,試圖將她兩邊的乳都捏入同一掌心——同時還用指尖逗著她的兩顆紅豆,盡情玩弄。

聽見她若泣若痛的呼聲,他非但不放松,反倒咬住她耳珠,沙啞低喊,“我就是要讓你疼——”

“蒲公英,當年我第一次認識你,就讓你濕透了——而我那一天,就想這樣摸你。你都不知道,你曾經在我夢裏,折磨了我多久……我想要摸你,想得都瘋了。所以你今天怎麽還能跑得了?就算疼,我也要這樣對你……不然,我會更疼。”

他在說什麽?他說當年那一次,他看見了她少女的胸尖因為冷水的刺.激而峭立起來,他那天就想摸她?——他他他怎麽能這樣,他們那時候分明還是陌生人!

月明樓依舊想要蘭溪的唇,大掌繼續摩挲,唇已經吻上蘭溪的後頸,然後舌尖緩慢沿著她後頸一直舔吻到她頸側,繼而喘息著咬住她的耳廓,將灼熱的喘息和低沈的呻.吟都毫無保留送進蘭溪的耳鼓。

“我不信你不知道,我後來再看見你,每回都控制不住地盯著你的胸……傻妞,是你讓我瘋了,是你讓我第一次明白,渴望要抱女人的那種滋味。”

“蒲公英,我不信你感覺不到。就算你把自己打扮成假小子,可是我不信你沒看懂……”他的喘息更為綿長起來,他騰出一只手來放肆地扭著她的下頜,想要強迫她轉過臉來被他吻。

蘭溪卻被他的話說得害怕了。

不,他說錯了,她當年沒看懂——什麽什麽都沒看懂。他別嚇她,他別告訴他,對於當年的事,他竟然還有可能有所直覺……

她沒跟他在一起過,她跟他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。

沒有,沒有。

她沒有背叛過自己一直保護著的姐妹,她更沒背叛過自己一直高高供奉著的自尊!

她絕不會做重色輕友的事,她沒有……

徹骨的寒冷沿著她的身子漫延,蘭溪冷冷地喊,“你閉嘴!你在說什麽,你自己知道不知道!你那時是尹若的男朋友,你怎麽可以同時在對她的姐妹懷著這樣的心!滾開,混蛋放開我!”

蘭溪激動起來,拼命掙紮,“月明樓你這個流氓!吃著嘴裏的還看著鍋裏的,嗯?這就是你們豪門少爺們的把戲——是不是還夢想過跟我和尹若玩兒一王二後?我送給你四個字:滾、你、媽、地!”

蘭溪反抗起來,月明樓倒也不意外。如果不反抗了,那她就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蒲公英了。

須知,出身為小痞子的他,不但在道兒上打過無數場架;連容盛那樣被行伍出身的老一輩訓練出來的軍門後生,也能被他給打趴下——可是他卻自打7年前認識了杜蘭溪,便沒有一次打得過她。

真的,他當年都想撞墻來的。可是七年過來,漸漸長大,他卻不再覺得無顏活在世上,反倒時不時地,發賤地從心底湧起一絲絲兒不可告人的小甜蜜來。

他打不過她,其實是老天註定的吧,是不是?

“杜蘭溪你給我搞清楚,現在不是七年前了,尹若也早已經是龐家樹的老婆!我現在是想親你,我沒把你當成她!”月明樓加了狠戾,用力壓住蘭溪的反抗。

“就算現在是7年後,就算尹若已經是龐家樹的老婆,可是尹若她依舊還是我姐妹兒,我跟她之間的感情卻沒有變!”蘭溪絕望地吼出來,“月明樓你放開我,你個混蛋!我說過我杜蘭溪這輩子找什麽樣的男人,也絕不會是你!”

月明樓的心狠狠一沈。

7年的時光足以改變許多事,譬如天鉤變成了月明樓,蒲公英長大成為杜蘭溪,可是看來7年的時光卻沒能足以抹掉她心上的暗影。

月明樓眼底酸澀,可是他卻還是想笑,笑得像個傻瓜,“杜蘭溪你說這些都晚了。有能耐你別強抱過我啊!反正我都是你的人了,我這輩子死纏爛打,也得給我自己討回個名分來——杜蘭溪,反正我這輩子纏定你了,你跑也跑不了!”

蘭溪聽著他的傻笑,心就仿佛被誰的手給粗暴地一下子給撕開。可是她不可以去細細辨清那心痛的理由,只能撐起硬殼來,“總裁不用我提醒你吧:即便7年過來,你也從來都不是獨身一人。我曾經親自替你趕走過6任女友,如今在你身邊的那個更是我法律上的姐姐!”

蘭溪笑起來,從車漆面裏能看見自己的倒影,五官都陌生地扭曲著,“人不可以不要臉到這個地步。總裁大人,你真讓我看不起你。”

月明樓眼中的光芒,仿佛被水喉中依舊不停在流淌的水給熄滅。他黯然一窒,卻又笑起來,“你罵吧,只要能讓你痛快了,我都由得你。你罵我打我,我都認了,反正我這次就是不放開你。”

蘭溪猝不及防,淚水不經她同意地,忽然湧滿了眼眶。

看見她流淚,月明樓將她身子翻轉過來,兩人相對。他努力地朝她笑,“其實這都是我欠你的。我五叔總說,你失去了從前的光芒和勇敢,都是他的錯;是他一直不給你回應造成的……其實我心裏都明白,那個真正犯罪了的人不是我五叔,是我。”

“是我7年前做了錯事,我一邊跟尹若談戀愛,一邊還忍不住招惹你。我將尹若擺在陽光下,讓所有人都知道尹若是我女朋友;可是在無人的夜色裏,我卻只是在纏著你……是我做錯了,我傷害了你的驕傲,讓你覺得也許是你自己大咧咧的性格造成的這一切——你一直以為是你主動招惹了我,是不是?所以你在懲罰你自己……”

“夠了,你住嘴!”蘭溪絕不想在他面前落淚,於是她將面頰死死貼在機關蓋上,“總裁大人,就算你曾經是我認識的那個小痞子天鉤,可是卻也不意味著你就有多了解我——總裁您這麽多年商場打拼,難道還不明白,交淺言深是成年人為人處事上的大忌麽?”

蘭溪閉上眼睛,“總裁,現在的你不再是天鉤,杜蘭溪也不再是蒲公英;現在更已不是7年前……一切都已經改變,舊日永不重來。總裁請你不要再自己附會那些事情:我改變,只是因為我自己長大了,是我自己想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。與你,沒有半點關系。”

庫房裏好靜啊,靜得只聽見水喉裏的水在流淌的聲音。蘭溪再閉了閉眼睛,“總裁,浪費水,很可恥。”

內間裏仿佛有電話鈴聲一而再、再而三地響起,可是月明樓仿佛充耳不聞。蘭溪又用力掙紮了一下——其實那電話鈴聲來得真及時,就像是叫醒灰姑娘幻夢的12點鐘聲吧?

人這輩子不怕做夢,美夢也許是心靈休憩與療傷的方式。但是夢卻一定要醒來,否則永遠耽溺在夢裏,那人才真的是病入膏肓了。

兩人之間的激情,與回憶帶來的美好,就像沿著兩人身子流淌下來的水,冰冷而不肯止步。月明樓不甘心,再壓緊了蘭溪,望著她的眼睛,“……我不信你一直不知道,其實我,其實我,一直都在喜歡著你!”

蘭溪笑了,覺得自己仿佛又站在那晚“月如眉”後門外的石階上,遠處琵琶弦斷,水風刺骨。

實則那晚他要說什麽,她已能猜到。可是能猜到,又能怎麽樣?誰能擁有逆天的魔術手,真的抹掉曾經發生過的事情?

蘭溪笑,甚至故意在眼神裏含了嫵媚,瞟著月明樓,“總裁的意思是,愛著尹若的同時,也在喜歡著我麽?——可是總裁的濫情,又關我什麽事?總裁喜歡我,我就要覺得榮幸,也同時喜歡總裁麽?哈,總裁,你也太厚臉皮了。”

蘭溪笑,有些殘忍地看著月明樓眼中的光芒,一點一點地冷卻了下去。

這世上其實也許,恨比愛,更容易。

車庫的大門忽然被擂動,哐哐哐,哐哐哐,巨大的回聲在車庫空蕩地回響起來,震耳欲聾。

“小樓,你在裏面麽?小樓?”

外頭傳來喊聲,訝然正是月慕白的。

蘭溪不知怎地,就忍不住又笑了。老天就是有一只攪動人間的魔術手,容不得你有半點心思旁騖,提醒你千萬不可行差踏錯。

蘭溪就仰起身來,用力推開了月明樓,轉身走進內間裏去。

聽見車庫裏沒有回答,卻有隱約窸窸窣窣的響聲,月慕白便用遙控鑰匙打開了門。

是物業通知他來的。物業公司的人說,發現這間車庫一直在向外流水,電話聯系月明樓,卻沒人接聽。所以情急之下才致電給月慕白。月慕白有車庫的備用鑰匙,便親來探查。

車庫門緩緩向上升起,白色的大門裏露出月明樓一張蒼白的臉。他朝著月慕白笑,“五叔,怎麽又是你?”

月慕白不知裏頭發生了什麽,卻被侄子這樣一聲仿佛給扼住了喉嚨。那晚在“月如眉”的記憶轟然又來,那晚慘白的月光下,侄子也是這樣問他,為什麽不能多給他一分鐘?

月慕白便皺眉,“我方便進來吧?車庫裏,還有其他的人麽?”

水管子依舊躺在地上嘩嘩淌著水,月慕白看不過去,只好走進來將水喉關了。目光下意識瞥向水閘所在的小房間,窗玻璃那邊綽綽有影,月慕白便又是一皺眉頭。

他看出來是蘭溪了。

月慕白再轉眼去望同樣濕淋淋的車子,與渾身上下濕透了的侄子——衣褲都濕透了,月明樓身子上下的生理反應便都那麽囂張地顯露出來。月慕白深深地吸氣,“小樓,這究竟是怎麽回事!”

“究竟是怎麽回事?”月明樓非但沒有任何的尷尬,反倒邪氣笑開,雙手插在褲袋聳起肩胛來,“五叔自己不是看得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麽?以五叔的睿智,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情能瞞過五叔去?”

月慕白面色驟然蒼白下來,“小樓你!”

月明樓笑,“五叔其實你一直壓抑得很辛苦吧?你明明那麽恨我,卻又要在世人面前扮演出慈父、良兄的角色來。五叔,活得這樣,又是何苦?”

“小樓,註意你的言辭!”

月慕白目光一暗,連忙望了一眼內間。車庫裏回聲這麽大,便不可能不落進蘭溪耳鼓去。

“難道我說錯了麽?”月明樓笑得更歡,“如果當年不是我年少輕狂,如果我不是我賽車出了事,我怎麽會害死我爸媽的同時,也害死了章荊南?”

“那晚上如果不是五叔到處在找我,那怎麽會沒有時間陪章荊南去看歌劇,而讓她失落之下跑去公司加班,所以才鬼使神差坐上我爸開的那輛車子,共赴了鬼門關?”

月明樓笑得前仰後合,“所以我根本是殺了章荊南的兇手啊,五叔你怎麽可能不恨我呢?日日對著我這個殺人兇手,五叔你是不是天天宛如都在噩夢裏,啊?”

“小樓,你別說了!”

月慕白也是渾身震.顫,仿佛要攥緊了手指,才能維持冷靜。

月明樓笑著走到月慕白身邊來,“五叔你應該恨我,其實我自己也是恨我自己的。我不知道我憑什麽還能有臉活到今天——我原本就活該生不如死,日日活在地獄裏,一輩子將最珍重的擁有都一件一件地失去……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,是我活該承受的。”

月明樓笑著,眼淚卻長長地墮下來,“可是五叔,我卻還是貪心不改,我的罪還沒贖完,我又想貪心地抓住一個人的手……五叔我也曾經很用力過,想要用力不去看那個女人,想要從心裏把對那個女人的感情都剜除,可是我發現我真沒用,我做不到——”

他用力止住眼淚,轉頭望向內間,“……五叔,我可不可以,不把她交給你?我可不可以,再傷害你一次?”

車庫再次陷入巨大的寂靜。就仿佛角落裏一直蹲伏著一只獸,它一直靜悄悄地等待著時機來吞噬人心。此刻終於被它尋得了機會,於是它毫不留情地伸出利爪來,將車庫中三個人的心全都用爪尖刺破,然後緊緊地捏在它的掌心。

颯,颯,拖著疲憊的腳步,蘭溪面如金紙從內間走出來。沒去看向月明樓,只走向月慕白,“月老師,我好冷……可不可以帶我走啊?”

月慕白這才看見蘭溪原來也是渾身濕透,正在庫房的冷風中瑟瑟發抖。月慕白一皺眉,連忙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來披在蘭溪身上。又覷了同樣渾身濕淋淋而發抖的月明樓,“我先帶蘭溪離開。我會打電話叫老範來接你。”

老範是月明樓的司機,從前是給月明樓父親開車的。兩人感情宛如叔侄,關鍵時刻老範說的話,月明樓能聽得進去。

月慕白扶著蘭溪出去,車庫門在他們背後又緩緩降下。電閘嘶嘶的聲響纏繞而來,蘭溪努力沒回頭去望。情知是他自己關上了車庫門,就像是關閉了他自己的心。

待得車庫門全然關嚴,外頭盛大的陽光讓蘭溪才溫暖了些。她輕輕從月慕白懷抱中走出來,仰起頭來望向月慕白。

陽光那麽烈,就像懸在頭頂的白熾燈泡,照得她都看不清了月慕白的臉。這麽許多年,就算只閉上眼睛,她都能看得見月慕白——卻沒想到這一刻,她終究再也看不清。

“蘭溪,你怎麽了?是不是凍著了?”月慕白發覺蘭溪的狀態不對,連忙問。

蘭溪虛弱笑著搖頭,“月老師您現在有沒有時間?我想跟您談談。”

月慕白皺眉,“先給你換了衣服再說,這樣濕著會生病。其他的,我們慢慢談。”

她忽地不再叫他“慕白”,轉而又叫回“月老師”,月慕白忽地不想知道她要與他談什麽。

“那我就在這裏跟您說吧。”蘭溪也不強求,轉而淡然地笑,“月老師對不起,我想我沒辦法答應那晚在‘月如眉’您對我說的話——月老師對不起,我不配成為月老師的女朋友。”

蘭溪回到家就一頭躺倒,全家人都看出了異樣。賀梁作為繼父的,不方便問出口;劉玉茹一著急就發脾氣,也怎麽都問不出來。

倒是賀雲一直抱著手臂,清清涼涼地盯著蘭溪。

蘭溪將被子扯到頭頂,悶聲悶氣求著劉玉茹,“老媽我拜托你別問了。我有點感冒了,老媽你要是心疼我,就幫我熬一碗姜湯去。讓我先睡一覺,拜托拜托。”

賀梁將劉玉茹勸出去,看到房門關嚴,賀雲才冷笑出聲,“杜蘭溪,你這是因為尹若吧?月明樓跟尹若終於在高球場碰頭了,定然是餘情未了。又站回人家尹若身邊,你就又明白你自己幾斤幾兩了吧?”

蘭溪在被子裏就一閉眼。賀雲說的沒錯,盡管那天的尹若那麽軟弱,可是她還是那麽美,柔弱得讓男人看了就想保護吧——所以月明樓那麽失態對她,怕也只是心上受了刺.激所致。

“不過呢,杜蘭溪你好好看著,我定會贏了尹若去。你白白當了一把杜鈺洲的女兒,骨子裏空長了一副小太妹的囂張,可是你竟然會敗在那麽軟弱的尹若的手裏……杜蘭溪,你可真沒用!

“我卻不同,我一定能贏過她。”

蘭溪這才將被子扯下來,轉頭盯著賀雲,“姐,我知道你恨我,可是你別扯上尹若!尹若她在龐家已經夠苦了,你別再攙上一腳行不行?你所有的都沖著我來好了。”

“別扯上尹若?”賀雲笑得聳起肩胛來,“我憑什麽不能扯上尹若?尹若是你姐妹兒,是你想要保護的人,可惜卻不是我的。對我來說她就是個女人,只要是女人就有可能成為對手;而且還是龐家的兒媳婦,所以她就是敵人。我就沖著她來,杜蘭溪你沒資格攔著我的。”

“賀雲你喪心病狂吧你!”蘭溪一推被子坐起來。

賀雲怎麽對她,她都能忍。為了媽,為了這個家庭的氛圍,她值得忍著賀雲。可是賀雲這卻是要沖著尹若來,那她就受不了了!——難道就因為尹若是她的姐妹兒,是她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,所以賀雲就也這麽不肯放過?

“我喪心病狂?”賀雲冷笑著睥睨蘭溪,“這個時代,這個社會上,你看誰並不喪心病狂?玩兒清高,那還是出家當姑子去吧,不適合在這紅塵裏打滾,更不適合男歡女愛。”

蘭溪昏昏沈沈睡到半夜才醒來。睜開眼睛就睡不著了,便起身到廚房去找點東西墊肚子。

打小就知道照顧自己,生病了不管怎麽都得先填飽肚子,吃飯總好過吃藥——這是她在跟媽還沒嫁進賀家之前就學會了的道理。

那些年爸三不五時出事,不是被局子給拘進去,要麽就是跑路了。媽也沒什麽經濟來源,一到氣頭上就知道自己喝酒,然後醉了就蒙頭大睡——總是忘了問她一聲,餓不餓,冷不冷?

她就學會了自己鉆廚房,從櫥櫃、冰箱的各個角落去搜集能吃的東西。吃飽了之後就會覺得心情好了起來。

她不覺得自己可憐,反倒挺為自己自豪的。身為一朵蒲公英,她就得有這樣的精神才行。

只是她那麽小的時候也莫名其妙地跟自己發過誓:等她自己長大當了媽,肯定不可以這麽不著調,一定不能給自己的寶寶找一個那麽個混道兒上的爹,一定要給自己的寶寶一個陽光又溫暖的家,讓寶寶也能跟其他孩子一樣,宛如溫室花朵般地長大。

寧肯他弱,也不要讓他在童年就如同她一樣地缺少關懷與愛。

蘭溪從冰箱裏拽出一塊面包,沒有開燈,坐在角落裏啃著。

其實自打進入青春期,她身邊也並非一個男孩子都沒有。因為她爹的緣故,她爹手下的好幾個小子也繞著她喊“小師妹”,並非沒有獻殷勤的意思。只是她全然無意,反唇譏諷回去,“你當你們演《笑傲江湖》啊?”

其實整個《笑傲江湖》裏真正能做到笑傲的,不過一個東方不敗。只不過那人不陰不陽,蘭溪就不好意思自比。直到若幹年後的今天,在於正大嬸的神改編之下,蘭溪才知道原來東方不敗真的可以自稱“東方姑娘”的。

面包有點幹,蘭溪直接接了點自來水仰頭喝了一口。

有點涼,有點苦。讓她咬著面包就想起天鉤那小子來——其實從一開始,她自己就也不待見人家吧。

誰讓他那時也是個小混混,一看就不是穩當的人。

許是因為聽見水龍頭的響動,劉玉茹披了衣裳,有點鬼鬼祟祟地湊過來。娘倆借著黑暗對視,劉玉茹壓低了聲音問,“是不是跟月慕白吵架了?你睡著了不知道,我可都眼睛看得真真兒的,送你回來之後,那月慕白一直在窗外沒走,就坐在車裏抽煙。”

蘭溪嘴裏的自來水就面包便咽不下去了。

低頭避過老媽的目光去,蘭溪搖了搖頭,“不是吵架。而是……”

她都不知道怎麽跟老媽說。老媽原本知道她跟月慕白交往,還歡喜得不得了,她都聽見老媽好幾回跟鄰居顯擺了,說“我們蘭溪也出息了,也給我找回個乘龍快婿來!”

聽見老媽的嘴裏說出“乘龍快婿”這麽文雅的詞兒,蘭溪其實挺肉麻的。不過再一想到老媽面上藏不住的笑,還有語氣裏的自豪,她還是忍不住也微笑了——老媽也許從來不是一個溫柔的母親,而她其實從前也是個差勁的女兒,整個青春期一直讓老媽提心吊膽。

她嘴硬,便從不肯像其他女孩兒一樣,將心事都說給老媽聽;她又倔,遇到點事情性子就開始豎起嶙峋來,讓老媽擔心她真的變成小太妹……她真是老媽的女兒,也從來就沒學會跟老媽溫柔相處。

蘭溪垂下頭去,抱緊膝蓋,“老媽,我說如果,啊只是如果啊——如果我跟月老師之間什麽都沒有的話,你會不會怪我?”

“啊?”劉玉茹這才大驚小怪起來,“你什麽意思啊你!難道你要跟那麽好的人分手?哎呀杜蘭溪啊,不是我說你,你也老大不小的了,你心裏怎麽沒個譜兒啊。月慕白這樣的,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啊,是你老媽我這麽多年逢廟就磕頭才替你求來的——你還敢給我鬧分手,啊?!”

老媽一這麽機關槍似的說話,蘭溪就被噎著。她只能望著老媽,“媽,其實人家月老師不愛我的。”

“愛?愛值個屁!”劉玉茹就悲涼起來,但是還是壓低著嗓子,“杜鈺洲倒是愛我,我都明白,他就是直到現在還在愛著我——可是你看他這輩子給了我什麽?除了提心吊膽還是提心吊膽,還有你,他從前哪一天像個當爹的啊?”

一想起爹那麽落寞的眼神,蘭溪的心就也跟著擰著疼了起來。

也許別人都不知道,但是蘭溪是最明白媽當年心裏的苦的。那年爹一走就是兩年多,活不見人、死不見屍,家裏大門上被人潑紅油漆,老媽出門好幾次險些被爹的對頭給傷害了……所以後來老媽決定嫁給繼父,她是一點都沒攔著。

也所以,即便是成為拖油瓶,從小到大被賀雲欺負著,她也半個字的怨言都沒有——至少媽進了賀家的門以後,媽平靜了,也白了胖了,再不整天那麽喝酒和發脾氣。

對於蘭溪來說,這就是最重要的。

“唉老媽,你別替我瞎操心了。”蘭溪趁著黑暗,偷偷抹了把眼淚,“你放心吧,我一定給你找個可好可好的女婿了,又高帥富又溫柔孝順的那種,好好孝敬你,然後拿很多錢讓你和我爸去環游地球哦。”

原本是勸媽呢,可是說著說著蘭溪自己也楞住:她夢想裏的這樣的男人,說的不就是月慕白麽?

這樣溫柔孝順而又能帶給她陽光和寧靜的男人,她的世界裏從頭到尾只遇見過一個月慕白而已,所以她才會甘心情願地掉進單戀的漩渦裏去,不覺得苦,反倒甘之如飴。

可是今天,她自己怎麽就親手把這一切都給敲碎了呢?

“那就好。”劉玉茹百年難得一見地伸手抱了女兒一下,卻也仿佛不適應,趕緊又松開,“老媽就勸你一句,蘭溪啊,你得知道惜福。月慕白這樣的,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。他能在窗下頭守著你,就證明他是真把你放在心上的。別再胡思亂想了,還是跟他在一起吧。”

“媽……”蘭溪糾結死了。

“就這麽定了。”劉玉茹又恢覆辣媽本色,“你少跟我在這磨磨唧唧的!我就這麽定了:挑個時間,你和你姐就都把男朋友領回來,咱們正正式式坐在一起吃個飯。”

早晨上班,月明樓很沒精神。晨會都是月慕白主持的,散會了之後攔住月明樓,“小樓,談兩句。”

兩人走進月明樓辦公室去,月慕白將孟麗的人事調轉單子擱在月明樓眼前,“小樓,你把孟麗也調給我,不會只是一個巧合吧?”

月明樓就笑了,雖然沒精神,可是一雙丹鳳眼還是挑得人心驚膽寒,“五叔這是說得哪裏話來?既然五叔也跟孟麗合作過很多回了,而且五叔又那麽關心孟麗報銷單子的事,那我何不順水推舟將孟麗調給五叔使?”

月慕白蹙眉,“我是跟孟麗私下裏合作過幾次。不過那幾次都是小樓你不在公司的情形之下,我急用你你這邊的文件,所以才麻煩孟麗幫我的忙。”

“是麽?”月明樓笑得更是刻薄,“總裁辦這麽多人,五叔如果急需資料,也應當走正常的程序,從丁雨那裏走起啊——怎麽就直接就挑了孟麗這個人?”

“五叔當然明眼如炬,知道整個總裁辦裏,孟麗這個人最會見風使舵。五叔也早看出來,孟麗此人早就想抱五叔的大.腿了了——畢竟公司裏幾乎日日都在傳說,這月集團雖然現在在我手裏,可是將來誰才是真正的主人,還不一定呢。”

“小樓!”

“五叔你別急,我還沒說完呢。以五叔的涵養,爭奪話語權也不必急在一時吧?”月明樓步步緊逼,“五叔又要說什麽,我都能背下來了。五叔會說從來就無意與我爭奪月集團,五叔這多年來培養人才也只是為了留給我用——就算目下所有要害部門的經理都是五叔當年一手提拔起來的,不過也都沒關系,是不是?”

“即便五叔不在公司坐班,可是我這個總裁的一言一行,對公司的每個決策和動向也都會事無靡遺地都傳到五叔耳朵裏——”月明樓長眸轉著寒光,“就連我去歐洲,順便安排下陳璐姐妹倆的出游,這麽屁大點的事兒,也有耳報神都報給五叔知道,是不是?”

“原來,你都知道了?”

月慕白嘆了口氣,轉身緩緩走到沙發那邊去,坐下來,“知道了,也好。”

月明樓就又笑,“五叔的氣度,果然是侄兒我還要好好學習的。就到了這個份兒上,依舊能這樣氣定神閑。如果是我,怕是早就臊得無地自容了呢。”

“那是小樓你多慮了。”月慕白瞇起眼睛來望侄子,“就算被你知道了,我也並不虧心。我所做的一切,不過都是為了月集團,是為了我們月家的產業,是為了你爸爸未來得及完成的事業版圖。”

“我知道這件事你知道了會不高興,但是小樓你這幾年管理公司,有些做法也難免有失偏頗。孟麗的報銷單子,那些錢的數額不過是小兒科,我在乎的不是那些錢,而是你做事的方式——那些錢我知道孟麗不敢獨吞,大宗的她是用在官員和客戶的家屬身上。”

“知道了,你還問長問短?”月明樓淩厲駁回來。

月慕白搖頭,“小樓你太急功近利。用賄賂官員和客戶妻子或者情人的方式,的確可以為我們迅速拿下訂單——可是你想過沒有,這樣做也是授人以柄。如今大環境都在反腐,一旦這些人落馬,怕是首當其沖就會查到你這裏。小樓,做生意是要贏,但是不可以不擇手段。”

月慕白面上冷肅下去,“小樓,讓你能這麽不擇手段,急著打敗龐氏的原因,該不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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